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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纪·宋纪二十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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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

起玄黓摄提格正月,尽昭阳单阏六月,凡一年有奇。

     ○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咸平五年(辽统和二十年)

  春,正月,庚子,辽主如延芳淀。

  壬寅,帝谒启圣院太宗神御殿。初,太祖,太宗每岁上元幸佛寺,然后御楼观灯。帝自毕谅阴,以启圣院太宗降诞之地,圣容在焉,前期往拜,至望夕乃幸它寺,遂为制。

  甲辰,以右仆射张齐贤为邠、宁、环、庆、泾、原、仪、渭、镇戎军经略使,判邠州,令环庆、泾原两路及永兴军驻泊兵并受齐贤节度。专为经略使自此始。

  初,庆州发兵护刍粮诣灵州,殿中丞郑文宝,素知西边山川险易,上言必为继迁所败。已而转运使陈纬果没于贼,贼进陷清远军。文宝时居母丧,即命相府召文宝,询其策略;文宝因献《河西陇右图》,且言灵州可弃。于是遗王超西讨。丁未,诏起复文宝为工部员外郎,同句当陕西随军转运使事。

  戊申,以吏部郎中田锡权句当通进、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事。锡再掌银台,每览天下章疏,有言民饥盗起及诏敕不便者,悉条奏其事,帝对宰臣称锡为得争臣之体。

  辛酉,女真宰相伊勒希达入贡于辽。

  壬戌,环庆部署张凝袭诸蕃,焚族帐二百馀,斩首五千级,降九百馀人。

  癸亥,改命张齐贤判永兴军府兼马步军部署,罢经略使之职。

  帝谓宰相吕蒙正等曰:“朕每遇将臣,未尝不与细论利害,然未有能出奇策者。今已复春时,汲汲经营,将来犹虑不及。中书、枢密院可各述所见,具今岁防边宜如何制置,条列以闻。”

  丙寅,田锡言:“霸州、乾宁军死伤人户,又,莫州奏饿杀一十六口,沧州奏全家饿死一十七口。陛下为民父母,使百姓饿死,乃是陛下孤负百姓。宰相调燮阴阳,启导圣德,而惠泽不下流,乃是宰相孤负陛下。昔伊尹作相,耻一夫不获。今饿死人如此,所谓‘焉用彼相’。若不别进用贤臣,臣恐危乱之萌,不独在边防而在内地也。”

  以丁谓为夔州路转运副使。

  初,王均叛,朝廷调施、黔、高、溪州蛮子弟以捍贼,既而熟山川道路,反入为寇,攻州县,掠民男女入溪洞,久不能定。诏以谓为转运使,委之经制。至则命罢兵,自入溪洞,每渡水,辄减从吏卒,比至巢,自从者不过三二人。蛮人服其恩信,皆大喜,其首领田彦伊以下遂出迎谒,以牛酒劳谓。谓留,与之饮食,欢甚,喻以祸福,且言赦不杀,彦伊等感泣,愿世奉贡。谓要与俱至夔州,每渡水,亦使之减所从蛮人,如谓入时。及馆,谓与之锦袍、银帛有差,盛具燕之,蛮酋皆大悦。比数日,请归不许,而遇之益厚。间使人谓之曰:“公欲得所掠汉民男女,若等诚能自请归之,公必喜,遣若去矣。”蛮酋乃请归所掠汉民男女,谓与之约,每归一人,与绢一匹,于是凡得万馀人。及归,又自临送之,蛮酋皆感泣辞诀,乃作誓刻石柱,立境上。

  谓度峡内至荆南,宜备蛮险厄之地,悉置寨,籍居人使自守,有事则皆会御贼,无事则散归田里,留守望者数人而已。又以忠、万等州兵食不能自给,乃置忠、万等州营于夔州,使其军就食,有事则归于其州。峡之诸州,施尤近蛮,食尝不足而道狭难馈,有盐井之利而亦难致,故售者少。谓乃度巫山县,每三十里置铺,铺置卒三十人,使往者负粟以次达施州,迓者负盐以次达巫山。凡商人之得盐巫山者,比得之它州减劳费半,乃令欲巫山盐者,皆入粟于施州,于是施州得粟与它州等。诏特迁谓户部员外郎。

  时溪蛮别种有入寇者,谓遣彦伊等帅其徒讨击,且出兵援之,凡擒生蛮八百六十,得所掠汉口四百馀。复上言:“黔南蛮族多善马,请置馆犒给缗帛,岁收市之。”凡谓所经画,其后皆不能变。

  二月,京城衢巷狭隘,诏右侍禁、閤门祗候谢德权督广之。德权既受诏,先撤贵要邸舍,群议纷然。有诏止之;德权面请曰:“今沮事者皆权豪辈,吝僦屋资耳,非有它也。臣死不敢奉诏。”帝不得已从之。德权因条上衢巷广袤及禁鼓昏晓,皆复长安旧制。乃诏开封府街司约远近置籍立表,令民自今无复侵占。

  癸酉,诏曰:“比司帑廪者多收羡馀以为课绩,益出纳之际,有所重轻,此可责而不可奖也。宜令有司严加戒励,无使复然。”三司言衣库副使焦守节监香药榷易院,岁增入十馀万,当迁閤门副使。帝谓辅臣曰:“守节缘财利羡馀而迁横行,何以劝边陲效命者!”止以为宫苑副使。

  孙全照至绥州,言筑城非便,朝论亦多异同。丁丑,诏知天雄军钱若水与并代钤辖陈兴乘传详度之。

  女真遣其子朝于辽。

  乙酉,诏:“边士疾病战没者,冬春衣听给其家。”

  己丑,以王汉忠为邠宁、环庆路都部署,李允正为钤辖。

  三月,李继迁大集蕃部攻陷灵州,知州、内客省使、顺州团练使裴济死之。济在灵州凡二年,谋缉八镇,兴屯田之利,民甚赖焉。及被围,饷道断绝,济刺指血染奏求救,大军讫不至,城遂陷。继迁以州为西平府,寻居之。戊申,事闻,宰相等上表待罪,诏慰谕之。

  己酉,以王超为永兴军驻泊都部署,石普副之;徙康继英为庆州驻泊钤辖,与西南沿边迭为应援;秦翰为环庆、泾原两路钤辖,与王汉忠、李允正同其事,备继迁之侵轶也。

  甲寅,辽遣北府宰相萧继远等率师南下。

  己未,亲试礼部举人,得进士益都王曾以下三十八人,《九经》诸科百八十一人,并赐及第。

  先是命吏部侍郎陈恕知贡举,恕所取士甚少,以王曾为首。及是糊名考校,曾复得甲科。恕叹曰:“曾,名世才也,吾得曾,不愧知人矣。”或谓曾曰:“状元一生吃著不尽。”曾正色答曰:“平生之志,不在温饱!”

  壬戌,辽主如鸳鸯泺。

  夏,四月,丙寅朔,辽文班太保达哩斯与南军战于梁门,旋遣南京统军使萧达兰攻泰州,先后告捷,未几,引还。

  钱若水上言:“绥州自赐赵保忠以来,户口凋残,今欲复城之,用工计百馀万,又须广屯戍兵,倍于曩日。刍粮之给,全仰河东,其地隔越黄河及大、小铁碣二山,又城下有无定河,缓急用师,输送艰阻。且其地无险,若修葺未备,蕃寇奔冲,则难于固守。况此州城邑焚毁,无尺椽片瓦,所过山林,材木匮乏,乞罢其役。”若水复诣阙面陈其事,帝甚嘉纳。初,若水率众过河,分布军伍,咸有节制,深为戍将所伏。帝知之,谓左右曰:“若水儒臣中知兵者也。”

  壬申,诏:“陕西民輓送缘边刍粮者,赐租之半。”

  癸酉,命田锡以本官兼侍御史知杂事,仍遣中使谕旨曰:“知杂之任,朝廷甚难其人,故以命卿。仍不妨徐徐撰述,或有所见,即具奏闻。”

  命北边经度方田以限敌骑。

  田锡请命“审官院检前后中书答刂子,应三院御史二十一人,中曾有贪猥过犯者,不得令在宪秩,可改授它官;其有清严勤干者,不得令在外官,诏归本职。”

  五月,庚子,减河北冗官。

  癸卯,置宪州。

  代州进士李光辅,善击剑,诣阙,帝曰:“若奖用之,民悉好剑矣。”遣还。

  乙巳,判三司催欠司杨覃上蠲放天下逋欠计八百万,请付史馆;从之。

  丙午,以王显为河阳三城节度使。

  庚戌,指挥使马翰请揖捕在京群贼。帝谓辅臣曰:“朕尹京日,闻翰以缉贼为名,乃有三害:都市豪民惧其纠察,常厚赂之,一也,每获贼赃,量以当死之数送官,馀悉入己,二也;常蓄无赖十馀辈,侦察扰人,三也。顾其事未彰败,不欲去之。自今捕贼止委开封府,勿使翰复预其事。”

  是月,选河南民丁为兵。西北边屡请益兵,辅臣请以河北强壮充选,帝曰:“初置强壮,尝谕以永不充军。”吕蒙正曰:“阙兵非取于民,不可得也。”乃于河南籍丁壮为之。侍御史知杂田锡上言:“点集乡兵,人情不安,实伤和气。”

  六月,以陈若拙为工部郎中,知处州。若拙自京东转运使被召,时三司使缺,若拙自谓得之,及至,授刑部郎中,知潭州。若拙大失望,因对,固辞,且言尝任三司判官及转运使,今守湖外,反类责降;又言父母年老,不愿远适。帝曰:“潭州大籓,朕为方面择人,所委不在转运使下。辅相旧臣,固亦有出典大籓者。”若拙恳请不已,乃追新受告敕而有此命。

  帝谓宰臣曰:“士大夫操修,必须名实相副。颇闻若拙有能干,特迁秩委以大籓,而贪进择禄如此,固当谴降。朕之用人,岂以亲疏为间,苟能尽瘁奉公,有所植立,何患名位之不至也!”

  癸酉,李继迁复以二万骑进围麟州;诏发并、代、石、隰州兵援之。

  乙亥,以王超为定州路驻泊行营都部署,王继忠副之,入内都知韩守英为钤辖。

  己卯,以知枢密院事周莹为永清军节度使,充高阳关都部署。

  乙酉,诏益兵八千分屯环庆、泾原。

  李继迁率众二万攻麟州,四面负板薄城者五日。知州、閤门祗候卫居实,屡出奇兵突战,及募勇士缒城潜往击贼,贼皆披靡,自相蹂践,杀伤万馀人。丁丑,继迁拔寨遁去。

  帝对辅臣于便殿,出《河北东路地图》,指山川要害曰:“契丹入钞,滨、棣之民颇失农业。今冬若再来,朕必过邢、洺之北,驱逐出境,以安生聚。”吕蒙正等咸请精选将帅,责其成效,车驾毋劳自行。帝曰:“若此,卿等宜各画必然之策以闻。”

  壬辰,帝始闻麟州之捷,以卫居实为供备库使,通判以下并进秩。

  秋,七月,甲午朔,日有食之。

  丙申,以邓州观察使钱若水为并代经略使,判并州。帝新用儒将,未欲使兼都部署之名,而其任实同也。

  丁酉,辽以邢抱朴为南院枢密使。

  己亥,保静节度使王汉忠,坐西讨违诏无功,责左屯卫上将军。逾月,出知襄州,未上,遽暴疾卒。帝甚悼惜之,诏赠太尉,命中使护丧事。

  汉忠深沉有识略,轻财好施,宾礼儒士,居常读书,手不释卷,以是自矜尚,故群帅不悦之。殿直安守忠、郑怀德,皆乘驿诣边受事,汉忠待之不厚,遂相与捃摭汉忠密事以闻。汉忠黜死,二人之力居多。怀德、守忠,皆襄邸攀附者也。

  乙卯,募河北丁壮。

  丙辰,遣使赍诏就终南山召种放赴阙,仍赐绢百匹,钱十万,以张齐贤复条上放操行,请加旌赏故也。

  壬戌,辽大林砦使王昭敏等来降。

  八月,群臣三表上尊号,不允。

  丙子,沙州将曹宗寿杀其节度使曹延禄而代之,遣使入贡。以宗寿为归义军节度使。

  九月,癸巳朔,辽主谒显陵。

  先是麟、府屯重兵,皆河东输饷,虽地里甚迩,而限以长河,土人利于河东民罕,至则刍粟增价。帝尝访使边者,言河广才数十步;乙未,诏转运使郑文宝于定羌军、府州河上经度造桥梁,人以为便。

  戊申,种放以幅巾入见于崇政殿,命坐,询以政事。放曰:“明王之治,爱民而已,惟徐而化之。”即日,授左司谏、直昭文馆,赐冠带、袍笏,馆于都亭驿,太官供膳。己酉,放表辞恩命,帝令宰臣召问之;又知放与陈尧叟游旧,令谕旨。放言:“主上虚怀待士如此,放固不敢以羁束为念。”宰臣以闻,诏遂不许其让,居数日,复召见,赐绯衣、象笏、犀带、银鱼及御制五言诗,又赐昭庆坊第一区。

  冬,十月,癸亥朔,辽主至自显陵。

  丁亥,向敏中罢为户部侍郎,张齐贤责授太常卿、分司西京。

  先是左领军卫将军薛惟吉妻柴氏,无子,早寡,欲改适齐贤。惟吉子安上诉其事,下御史台,鞫得齐贤定娶柴氏状。柴因上书讼敏中违诏贱买惟吉故第,又尝求娶己不许。帝问敏中,敏中言实买安上居第,近丧妻,不复议姻,未尝求婚于柴也。盐铁使王嗣宗素忌敏中,因入对,言:“敏中议娶王承衍女弟已定。”帝恶其不直,遂罢相。翰林学士宋白尝就敏中假金,不与,及草制,力诋之,有云:“对朕食言,为臣自昧。”敏中读之泣下。

  田锡言:“访闻密院、中书,政出吏胥之手。吏胥行遗,只检旧例,无旧例则不行;枢相商议,别无远谋,无远谋则多失。失于边计者,去年失清远军,今年失灵州。失于邦计者,不知府库有无,不知仓廪虚实。戎夷深入,则请大驾亲征;将帅无功,则取圣慈裁断。所以仓廪虚盈,过不在密院;边防动静,事不属中书。因此相承,浸已成例。圣恩若且任用,则不失享富贵;圣旨若令罢免,则不过归班行。昔汉之三公,罢免则放之归农,诛戮则赐其自尽。其任用既重,则黜责非轻,操国柄者所以不敢不用心,持兵权者所以不敢不尽节。今则不然,臣下得优逸而君上但焦劳,故阴阳不顺,水旱不调,法令滋章,盗贼多起。尚率京城父老,上章请加尊号,赖圣君英睿,力断来表。由是见宰相以甘言佞上求圣知,以国计军机非己任,盖自来任重责轻之所致也。今帑藏无馀财,仓廪无积粟,但急备边之用,不思经国之谋,地愈荒而黎民愈贫,事弥繁而资货弥少。官吏救过不暇,若加以水旱之灾,乘以戎夷之患,不知在庙堂者用何智略,总军兵者作何筹谋!望陛下听臣所奏,赏罚二柄,不必一一问中书,通变万机,不必一一由密院;然后辨认谗谤,察访忠良,速究危乱之萌,则天下幸甚!”

  十一月,壬辰朔,诏麟州给复一年。

  癸巳,命度支员外郎李士衡、閤门祗候李溥诣陕西诸州增酒榷课。自是岁益钱二十五万。

  辛丑,享太庙。壬寅,合祭天地于圜丘,大赦,除天下逋负钱粮。

  丁未,白州民黄受百馀岁,赐粟帛。未几,复赐京城百岁老人祝道嵒爵一级。

  己酉,封皇子元祐为信国公。

  癸丑,以职方员外郎乐史直史馆。史年七十馀,帝嘉其筋力不衰,且笃学著书,故授以旧职。史与其子黄目俱直史馆,时人荣之。

  庚申,河阳节度判官清池张知白上疏曰:“臣闻《周礼》秋官主刑。《月令》孟秋中气之后,则命有司缮囹圄,具桎梏,断薄刑,决小罪。秋分则申严百刑,斩杀必当,无留有罪。此并顺上天行肃杀之令也。今命使决狱,多不拘于此时,或在三春,或在九夏,虽勤恤庶狱,虑有滞留,其如未顺四时之令何!欲望自今除盛夏仍旧降诏恤刑外,每岁自孟秋中气后、秋分前,遴选周行,分道决狱。如此,则顺天行刑,万务必义。

  “臣又闻先王垂训,重德教而轻刑罚。今法令之文,为时所尚,自中及外,由刑法而进者甚众,虽有循良之吏,亦改节而务刑名。臣愚以为刑法者为治之具,不可以独任,必参之以德教,然后可以言善治。

  “臣又闻圣人之居守文之运者,将欲清化源,在乎正儒术。古之学者,简而有限,其道粹而有益;今之学者,其书无涯,其道非一,是故学弥多,性弥乱。今为进士之学者,经、史、子、集也。有司之所取者,诗、赋、策、论也。五常六艺之意,不遑探讨,其所习泛滥而无著,非徒不得专一,又使害生其中。若明行制令,大立程式,每至命题考试,主典籍而参以正史,至于诸子之书,必须辅于经、合于道者取之,过此并斥而不用,然后先策论,后诗赋,责治道之大体,舍声病之小疵。如是,则进士所习之书简,所学之文正,而成化之治兴矣。”帝览而嘉之,召知白赴阙,试舍人院,除左正言。

  十二月,癸未,迁麟州内属人于楼烦。

  田锡言:“陛下纂位五年,储闱未建,恐开窥觎之端,宜思重谨之义。”

  辽奚王府五帐六节度献七金山、土河川地,辽主赐以金币。

  是岁,辽放进士刑祥等六人。

     ○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让德文明武定章圣元孝皇帝咸平六年(辽统和二十一年)

  春,正月,辽主如鸳鸯泺。

  二月,己卯,遣使赈京东、西、淮南水灾。

  六谷酋长巴勒结遣蕃官来贡,表言:“感朝廷恩信,愤继迁倔强,已集骑兵六万,乞会王师,收复灵州。”帝曰:“继迁每来寇边,军出则遁。使六谷部族近寨捍御,与官军合,亦国家之利也。”诏许之。庚辰,以巴勒结为朔方军节度、灵州西面都巡检使。

  三月,辛卯朔,田锡曰:“去秋以来,霖雨作沴,近畿诸处水潦为灾,虽为检覆灾伤,乃是虚名,即行赈贷,且非实事。又,国家为阙兵备边,遂于曹、单、宋、亳、陈、蔡、汝、颍之间扌柬选强壮,得五七万人。始降指挥,只令在本城防守,及至奏闻都数,即并押赴京师。失信如此,下民宁无怨望!古者民为邦本,食为民天,今国家取壮丁为兵,已失邦本,以灾伤去食,宁有民天!五七万人并离农亩,灾沴之馀,寇盗若起,适足为外敌之利耳。”

  壬辰,辽主诏修日历官无书细事。

  左司谏、直昭文馆种放再表乞暂还山,许之。丙午,特授起居舍人。将行,宴饯于龙图阁,又诏三馆、祕阁官宴饯于琼林苑,帝赐七言诗三章,在坐皆赋。

  夏,四月,置河东神锐、神虎军共万三千馀人,立指挥,常加训习。

  乙丑,女真遣使贡于辽。

  庚午,徙知益州马知节知延州,兼鄜延驻泊部署。知节在成都,有讼龙骑卒谋变者,株引千数,知节密捕其党,案实,止诛为魁者七人。自乾德平蜀,每岁上供纨绮万计,籍里民部舟递运,沉覆殆半,多破产以偿。知节请择廷臣省吏二十人,凡舟二十艘为一纲,以二人主之,三岁一代而较其课,自是鲜有败者。承寇乱之后,戢兵抚俗,甚著威惠。然嫉恶太过,兵民有犯,多徙配它境,人颇怨惧。朝议务安远俗,恐知节不协蜀人之情,以其素有武干,故移守西边,仍手诏谕以委属之意。

  旧制,士庶家僮仆有犯,或私黥其面。帝以今之僮使本佣雇良民,癸酉,诏:“有盗主财五贯以上,杖脊、黥面、配牢城;十贯以上奏裁,勿得私黥涅之。”

  乙亥,参知政事王钦若上言:“桂州通判、太常博士王佑之,近丁母忧才逾月,连进五状,皆匪机宜;殊忘哀戚之容,苟怀进动之意。望加黜责,以勖有位。”诏削佑之三任,配隶郴州,仍令御史台榜朝堂告谕。

  李继迁寇洪德砦,蕃官庆香等击走之。以庆香等领刺史。

  丙子,辽遣南府宰相耶律诺衮、南京统军使萧达兰进攻定州,行营都部署王超先发步兵千五百人逆战于望都县,杀戮甚众。副部署、云州观察使开封王继忠与诺衮等战康邨,自日昳至乙夜,敌势小却。迟明,复战,辽人悉众攻东偏,出阵后焚绝粮道。继忠率麾下跃马驰赴,素衒仪服,辽人识之,围数十重,士皆重创,殊死战,且战且行,旁西山而北,至白城,力不能支,遂就擒。超等即引兵还定州,遗使上闻。

  左卫上将军信国公元祐,孝恪敏悟,帝所钟爱。及被病,司天言月犯前星庶子星;帝忧之,屡设斋醮祈禳。是日卒,才九岁,追封周王,谥悼献。后十五日,皇子生两月者亦不育,帝乃取宗室子,养之宫中。

  成都阙守,朝议难其人。帝以知永兴军府张讠永前在蜀,为政明肃,勤于安集,远民便之,甲申,加讠永刑部侍郎,充枢密直学士,知益州。民闻讠永再至,皆鼓舞相庆。

  五月,辛卯,定州部署王超言辽师出境。

  甲午,太白昼见。

  乙未,以田锡为左谏议大夫,仍遣中使谕锡曰:“第安心著述,必无差出。欲升殿者听先奏。”

  帝闻王继忠战死,丁酉,赠大同军节度使兼侍中,官其三子,皆加等。继忠既擒,见辽主于炭山,太后知其才,授户部使,兼赐妻室;继忠亦自激昂,为辽尽力。

  辛亥,录望都战殁将士子孙。

  望都失利,帝语近臣曰:“用兵固有胜败,然此战颇闻有临阵公然不护主帅,引众先遁者。若不推穷,何以惩后!”乃命宫苑使刘承珪、供备库副使李允则驰驿案问。癸丑,镇州副部署李福,坐削籍流封州;拱圣都指挥使王升,决杖配隶琼州。因降诏戒励诸路将帅。

  李继迁攻西蕃,取西凉府。都首领巴勒结伪降,继迁受之不疑。巴勒结遽集六谷蕃部及结隆族合击之,继迁大败,中流矢,奔还灵州。丁巳。继迁死,其子德明遣使告于辽。

  六月,己未朔,御便殿,出阵图示辅臣,并授诸将方略:“令镇、定、高阳三路兵悉会定州,夹唐河为大阵,量寇远近,出军树栅,寇来,坚守勿逐,俟信宿寇疲,则鸣鼓挑战,勿离队伍,贵持重,而敌骑无以驰突也。又分兵出三路,以六千骑屯威虏军,魏能、白守素、张锐领之;五千骑屯保州,杨延朗、张延禧、李怀岊领之;五千骑屯北平寨,田敏、张凝、石延福领之,以当贼锋。始至,勿与斗,待其气衰,背城挑战,使其奔命不暇。若契丹南越保州与大军遇,则令威虏之师与延朗会,使其腹背受敌,乘便掩杀。若契丹不攻定州,纵轶南侵,则复会北平田敏合势入北界,邀其辎重,令雄、霸、破虏已来互为应援。又命孙全照、王德钧、裴自荣领兵八千屯宁边军,李重贵、赵守伦、张继旻领兵五千屯邢州,扼东西路,敌将遁,则令定州大军与三路骑兵会击之。”其它选用,悉皆类此。初,冯拯建议,谓备边之要,当扼险以制敌之冲,若于保州、威虏间依徐、鲍河为阵,其形势可以取胜。至是帝多采用其议云。

  丁卯,诏:“命官流窜岭南者,给缗钱归葬。”

  丰州瓦窑没剂、加罗、昧克等族以兵济河击李德明,败之。

  丁丑,陇山西首领秃逋等贡马,愿附大兵击败。

  己卯,辽赠李继迁尚书令,遣西上閤门使丁振吊慰。

  辛巳,党项入贡于辽。乙酉,准布诸部附辽。

  以定州蒲阴县当高阳关会兵路,诏葺其城。供奉官、閤门祗候谢德权,兼掌其事,一日,乘传诣阙求对,言:“沿边民庶多挈族入城居止。前岁契丹入境,傅潜闭垒自固,康保裔被擒,王师未有胜捷。臣以为今岁必复入寇,兵聚一处,尤非利便。愿速分戍镇、定、高阳三路,天雄城壁阔远,请急诏蹙之,仍葺澶州北城,浚德清军隍堑,以为豫备。”帝变色曰:“此大事,非尔所当言。”德权曰:“臣蒙恩驱策,冒万死求见,原陛下留意。臣实滤蒲阴工作未讫,敌必暴至。”帝慰遣之。既而辽人果围蒲阴。

  先是三司各置使局,不相总统,彼此自求充济,以促办为务。至于出纳移用,均会有无,则专吝封执,动相违戾,或交摭利病以邀功希进。哗言日闻于上,帝颇烦亲决,文符互出,莫知适从。丁亥,始并盐铁、度支、户部为一使,命权知开封府寇准为兵部侍郎,充三司使。复置盐铁、度支、户部副使,以卞衮领盐铁,查道领度支,林特领户部。判使非奏事及有所更张,则止署按检,馀皆本部副使判官主之。三司副使自是始预内朝。

  以吏部侍郎陈恕为尚书左丞,知开封府。恕在三司,前后逾十数年,利病条例,多所改创。其徙官也,尝荐寇准可用。及准为三司,即检其前后所改创事类为方册,其晓谕榜帖,悉以新版别书,赍诣恕第请署,恕一一为署之,不复辞,准拜谢去。故三司多循恕旧贯自准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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